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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nna Reach My Tele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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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你最有感觉的是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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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盘着腿坐在床上,一手用毛巾漫不经心地揉着出浴后的湿发,另一手划开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未知的美国号码。也不是说他没在一瞬间想到过会是谁打来的,毕竟会在美国打他私人手机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他在将听筒贴在耳边之前瞟了一眼时间。相距遥远的十三个时区,华盛顿的话,现在都凌晨两点了吧。

“是我。”电话另一头的赤井说,他的声音听起来醉意朦胧的,既低沉又含糊。“你在干什么呢?”

降谷挑了挑眉。

“熬了夜班,早晨回到家倒头补觉,刚起来洗了个澡回到床上。”他平铺直叙道,顿了顿,赤井除了一声声线拖长的“嗯”以外没什么反应。

“你在哪?喝了不少?”他忍不住问。

“我?我大概是被灌了不少……”对方闷闷地笑了几下,嘟囔着说,声音在穿越海底电缆的长途跋涉后显得越发飘忽不定。“他们今天搞了庆功宴,然后说我喝太多了,不能开车回去,就在楼上开了间房,把我扔在床上。”他似乎是换了个姿势,不自觉发出慵懒的呻吟。“我现在,就躺在床上,用房间电话听你说话……”

降谷把毛巾从头上拿下来扔到一边,双手捧住手机,很专心地去听他的声音。赤井的气息比平时重,他听到悠长的呼气声。

“你躺在床上抽烟?”他语气低柔,有不赞同,但远不到指责。

“是啊。”

降谷脑海中便有了他现在的样子。有人帮他脱了外套和鞋,他横躺在床上,一只膝盖屈起,另一条腿自然悬在床沿。衬衫袖口松开,散漫地堆在他手肘处,左手指间夹着一支烧到一半的烟,右手扶着话筒贴在耳畔。塞得半满的烟灰缸和打开的烟盒散落在他身边的床榻上。房间里亮灯了吗?可能没有。但周边高层写字楼的日光灯光芒和璀璨繁华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折射进来,使得他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他想凑近一点。小心翼翼地,去描绘他脸上的表情。

“小心把床单点着了。”

赤井又笑了。也许是因为喝醉了?他今天笑得特别多。

“不抽烟还能做什么呢?” 他懒洋洋地说。

他们沉默了一小会儿。

“或者……”从对方刻意营造的暧昧气氛中降谷嗅出一丝蛊惑的意味。“你想试试电话做爱吗?”他真假难辨地试探道。

降谷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他的思绪飞到了一周多以前的某个深夜,莫名其妙地。那几天他整日被赤井缠在床上,被干得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又是为什么在半夜醒来的。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之前,他嗅到了雨水的清新气味。

有沉闷而迟缓的雷声在远方轰鸣滚动,雨滴不住地敲击着窗台。他眯着眼睛,看见赤井裸着上身,背对自己坐在床沿。橘色的烟头在浓黑的夜色里闪亮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他睡意沉沉地呢喃道,用指尖戳戳对方脊椎,依然半陷在梦乡里的大脑拒绝思索。

赤井转过头来。他盯着降谷看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拨开他的刘海,嘴唇贴在他光洁的额心。

他感到苦涩的烟草气息将自己包围起来。

赤井抬起头时,天边恰巧划过一道闪电,悄无声息地在刹那间照亮他的脸庞。他眼下有很深的阴影,眸子深处隐隐有黑影闪烁,是来自过去的鬼魅作祟。

“我烟瘾犯了,”他轻声道。“你继续睡。”

降谷感到自己或许有几秒钟噤声了。电话那头安静而耐心地等着他,并不催促。

他向后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在床头板上。

“Why not ?”他垂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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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无声地微笑着。

“你准备问我‘现在身上穿着什么’这种问题了吗?”

“我知道你洗完澡会穿什么,”赤井的嗓音里含着笑意。他的声音变得更低了。“我们换个开头吧。”

他似乎又深深吸了口烟。

“不如告诉我,迄今为止,你最有感觉的是哪一次?”

降谷眨了眨眼睛。

剿灭组织后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到赤井回美国之前,他们腻在一起过了段相当荒唐的日子,躲在降谷的公寓里几乎足不出户,花吃饭睡觉以外的全部时间探索对方的身体,甚至进食也在床上解决——用床来概括一切地点也并不准确。餐桌,浴室,流理台,所有可以想到的角落,他们无暇顾及外界,以最疯狂和最贪欢的方式,没日没夜地填补长年以来被蓄意忽视和压抑的渴望,专注地占有彼此的每一寸肌理,每一个反应,用舌头,用手指,用汗水,永远无法餍足。

降谷真的很难说哪一次高潮更让他印象深刻些。每一次都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极乐的致死方式。

他舔了舔嘴唇,能感觉到自己平放在小腹上的右手在微微发烫,掌心刺痒。

“我猜是……第一次。”

他的右掌缓慢地向下抚摸,指尖拨开底裤的松紧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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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

降谷跟在赤井身后,穿过两个街区。他不知道终点在哪,而且浑身都在发痛,身上有数不清的大小擦伤和淤青,好在都没伤到要处。下台阶时牵扯到腿上某块肌肉,他倒抽了口冷气,走在前面的赤井回过头看他。他自己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但目光平静,眼睛不同寻常地亮。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着急,他们也没有牵着手——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专心致志地走路,专心致志地想即将发生的事。

他知道他们都在想那件事,只能想那件事。

赤井停车的小路上到了这个时段早已不见其他人影,只剩一盏黄色的路灯孤零零地站在路旁。赤井用车钥匙开了锁,拉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随后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降谷的迟疑没有超过一秒。残余的肾上腺素驱使着他一步上前,揪着赤井的衣领,咬住他干裂的嘴唇。他尝到硝烟、烟草和血,又苦又咸,可他却难以自制地迎向对方,用手扯着赤井后脑勺的头发,将他压向自己,试图进一步加深这个吻。

赤井捧住他的脸,舌头灵活地卷住他,舔吻过他唇缘。这样简单的挑逗就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被赤井抵在车身上,四肢被他坚实的身躯所压制。他强烈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征服欲,而自己每一分钟都在缴械投降。

他们喘息着分开,嘴角带出一道银亮的丝线。赤井的手紧紧地钳着他的胯骨,大腿插入他腿间挤压着。

“进去。”他的声线危险地紧绷着。

降谷半闭着眼睛。现在什么都无法阻止他奋不顾身地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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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靠在床头,上身的衣衫卷起至胸口,露出挺立的乳尖;双腿岔开,内裤被他蹭下去,勾在脚踝上。他艰难地用肩膀夹着手机——他本该打开免提的,可是他舍不得。赤井是一直喜欢在他耳边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的,现在已经隔了一层,不能再失一次真。

他用手掌包裹着自己半勃起的阴茎,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滑动,拇指磨蹭着饱满的顶端。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降谷想象着他把性器掏出来为自己手淫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那是他没见过的赤井的样子。

“我没想到会是那一次,”他说,呼吸略显仓促。“我以为那次弄得你很疼来着。”

“呵,”降谷用颤抖的气声笑出来。“也许我就是喜欢有点疼呢?”

骗人的。他不喜欢疼,没人喜欢疼。赤井总能把疼痛转变成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快感,他自己做不到,只能学着他的样子,夹着手机的那只手攀上去,拧住自己胸口的突起拉扯揉捏,旋转了一圈,从喉咙里漏出几声短促动听的呻吟。

“大声点。”赤井说。

降谷开始觉得不满足,他难耐地在床单上扭动着身体,臀部急促地向上推送,却依旧感到空虚。

“快点,”他含糊不清地催促着,“做点什么,赤井。”

赤井停顿了一下。

“腿再张开一点,把手指当成是我,插进去。”他最后说。

在赤井看不见的地方他可以比平时更放浪。他将食指塞进口腔里搅动,像含住棒棒糖那样吮吸吞吐。另一端的赤井听见了水声:“你不打算用润滑。”他用一个陈述的口吻说道。

降谷向下软了软腰,敞开腿,方便自己进一步将手向后方探去。“那次不是也没有用润滑吗?”他咬着下唇说。赤井的车上既没有润滑剂也没有保险套。那次他们甚至性急得连扩张都没有好好做完。

他拧着眉头,湿润的食指压在穴口,才尝试探进去一点指尖,灼烧感就一路从小腹蒸腾到面上,他从脚趾开始泛红。

“我……不行,”他百般挣扎地吐息,紧张得声音发抖,“我进不去……”

“放松,你能做到的。”赤井在电话中轻柔地引诱道。“还记得那一次吗?我插进来的时候你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哭个没完。但最后还是全部把我吞下去了。”

降谷哽咽着,近乎粗暴地把手指向更深处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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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真的很疼。他也曾经受过很多种伤,但没有一种疼痛和这样被侵犯相似。

车内的空间狭小,被赤井完全压在身下的降谷从腰部以下开始都动弹不得。在被进入的一瞬间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想要挣扎着向后退,然而赤井并没有给他一丝逃跑的希望,用手紧箍着他的腰固定在座位上狠狠地顶了进去,龟头挤开柔软紧窄的内壁长驱直入,一口气完全插入到最深处。

好痛。他向后仰起脖子,剧烈地喘气,喉咙中可怜地不断溢出些意味不明的、如气绝般的啜泣。这一下似乎要顶进他内脏,胃部翻搅个不停。

直到赤井停下来,用拇指抹过他眼角时,他才发现有泪水在滑落。

“很疼?”悬宕在他上方的赤井问。他们离得好近,他说话时炙热的气息向他迎面扑来,黏稠而隐忍的欲望在黑暗车厢的每一道缝隙中氤氲。降谷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他不想让赤井看到自己这样子,也不是真的疼到难以忍受,但眼泪就像决堤般止都止不住。最后他索性绝望地用手臂挡住眼睛,任泪水蔓延流淌。

他在飞速的下坠,身后是万丈深渊,无可抗拒的地心引力将他往黑洞里拉下去,拖下去,永远到不了尽头。在完成铲除组织这一目标的同一刻,他也失去了它。

他总是在不停地失去,直到发现自己再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赤井的阴茎在他体内贴得严丝合缝,甚至还在充满侵略性地搏动着。接着他感受到赤井正在慢慢地退出去。他紧紧地抱住对方结实的背脊,指腹嵌进肌肤,拼命地用腿夹住他的腰。

“别出去!”他低喘着睁大眼睛,伸手圈住赤井的脖子,逼得他重新伏下身来。“快点,继续,快进来……”他凌乱地摇着头,又有新的眼泪滚落下来。

赤井看了他一会儿,将脸颊贴在他耳朵旁边,两人的碎发被汗和泪湿漉漉地糊在一起。

“我接住你了。”他说,用指头抚着他的眼皮和鬓角。

赤井的力道很不温柔,几乎全部退出,又一次次猛力贯穿到底,他恍惚有种在被强暴的错觉。但降谷把脸埋进他颈窝。他将他抱得好紧,就因为这句话,不单单是身体接受他,心也一并交给他主宰。

车厢里回荡着零落的喘息声,他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发自谁口中了。他们的身体重合在一起,四肢交缠,自然得如同他们本该如此亲密。这种温暖是他现下唯一需要知晓和追求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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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地吸一口气,试图调整呼吸。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紧,内里柔韧的肌肉死死地环住他的手指。他回想着赤井平时做的,把整根食指都埋进身体里,艰难地在后穴中屈伸按揉,缓慢地抽送着,带起一阵阵热流,让他的脸颊滚烫。

没有太多快感,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和技巧无关,这根手指是不是赤井的从根本上起决定性作用。

“再加一根手指。”赤井说,他的嗓子哑了。

“好。”降谷顺服地将另一只手也探下去,用拇指和食指将穴口撑开。中指也和食指一起整根没入,然后小心地向两侧分开,扩展紧窒的甬道。

“感觉怎么样?”

“很……很舒服。”他用两根手指并行抽插着,戳到某个点时声音陡然一转,酥酥麻麻的快感从脊椎底部涌上来。他反射性地夹紧双腿,绷直了腰。“赤、赤井……”

赤井的声音也变得时断时续:“那天晚上……你最后都开始说胡话了,叫我的名字,不停地说不要了,好大,好烫,嗯……但越往里面插,就越紧,一直咬着我不放。你真的很喜欢疼,是不是?连按到你伤口的时候,你都会叫得更大声,要我快点……”

降谷紧紧地闭上眼睛。他不能再听下去了。

超过容许量的快感让神经都像是被熔断,敏锐而疼痛地尖叫起来。他从下腹到胸口都泛起一股艳丽的粉红色,拖长了的呻吟越来越甜腻,像是从蜜糖罐子里捞出来一般。

他随着手的动作低下头,下巴抵住锁骨,于是手机不小心滑了下来。他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按下免提键,指尖在屏幕上留下一道淫糜的透明水迹。

他听见赤井愈发粗重的喘息声,就连耳膜都如同被侵犯一般。他用一只手粗暴地套弄着下身,另一只手在后穴中吞吞吐吐地操弄自己,膝盖战栗,腰部痉挛,很快就到达了高潮。阴茎耸动着,乳白黏稠的精液洒得小腹和床单上到处都是。

他蜷缩起来,精疲力竭地倒在枕头里,用最后的力气把脸向手机的方向拱了拱。听起来赤井还没有解放。

“说点什么,零,”他强硬而急促地命令道,“让我听你的声音。”

降谷半阖着眼,握住手机,将嘴唇贴在话筒处。

“快点回来吧,秀一。”他用高潮后慵懒又嘶哑的声音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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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着对方浑浊的呼吸声逐渐恢复平静。

“我后天、不,明天我就回来。”

降谷的嘴角浮起一点笑意。“不早了,你先睡吧。”随即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你亲话筒的声音?”

“礼尚往来嘛,零君。”对方打了个呵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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